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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是宮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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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是宮6

白玉鞭好似被繆思煙激怒,底下展示臺晃動不止,周圍頓時狂風大作,狠狠打在繆思煙胸前。繆思煙慘叫一聲飛了出去,重重摔到樓梯口,劈裏啪啦順著樓梯滾了下去,最後腦袋猛地撞到樓下的展示櫃,兩眼一翻暈了過去。

樓上其他人也自顧不暇,在狂風中艱難躲避,宗彥試圖控制狂風但無濟於事,只能盡量組織弟子們撤離。明遙在這一片兵荒馬亂中反而奇跡般靜下心來,似乎隱隱感受到白玉鞭對她的召喚。

明遙逆著人群走上前去,白玉鞭近在眼前。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,白玉鞭似乎微微晃動,好像十分期待雀躍。但是明遙久未動作,白玉鞭晃動幅度更大了,似乎委屈極了,周圍狂風也跟著猛烈起來,搞得匆忙躲藏的弟子們叫苦不疊。

終於,明遙定下心來,深吸一口氣,將手緩緩伸向鞭柄。神奇的是,這一過程十分順利,毫無阻礙。最終,明遙將手一握,將白玉鞭握在了掌心!

周圍狂風漸歇,在場弟子東倒西歪,七零八落。似乎還沒有意識到風已經停了,一時間暈頭轉向,眼神裏全是迷茫。

直到不知多久後,人群中才爆出石破天驚的一聲:

“明遙拿到白玉鞭了!!!”

在場弟子紛紛回過神來,結果又被更大的震驚擊中,陷入又一輪迷惘中——

數百年來無人能馴服的白玉鞭,竟然,認主了?!

宗彥急忙回神,顧不得眼下一團糟的局面,上前面對明遙,語帶震驚:“沒想到今日真的得見白玉鞭認主,師妹,請速速隨我稟報掌門。”說罷,又匆匆點了幾個弟子收拾殘局。

明遙點頭答應,剛要跟在宗彥身後,宗彥又一敲腦袋想起什麽似的沖到樓下。明遙緊隨其後,就見宗彥蹲在繆思煙身前取下噬靈鐲,小心翼翼收了起來,對周圍弟子說道:“先把繆師妹帶下去,聽候掌門發落。”

言畢,宗彥等不及一層層下樓,拉開窗戶,取出飛行靈器,帶著明遙前往中正殿,將一眾弟子的討論聲留在身後。

中正殿,是長是宮接待客人、處理事務的地方。

宗彥在路上便已向掌門傳信,掌門得知此事也驚異非常,此刻已等在中正殿。

長是宮掌門華風雲,風使中集大成者,年少成名,如今坐鎮長是宮,護得長是宮一方安寧。

宗彥和明遙匆匆來到中正殿,還未來得及行禮便被掌門召到跟前。確認過確是白玉鞭認主後,便撫掌大笑道:“後生可畏,後生可畏啊。”

隨後宗彥連忙上前,向掌門呈上噬靈鐲,稟報繆思煙一事。

掌門聽後勃然大怒,命令身旁弟子徹查此事,將繆思煙押入戒律堂,查明真相後再另行處置。

*

之後諸事都與明遙無關了。明遙回到知常峰,坐在桌邊,把白玉鞭拿在手上細細撫摸,詢問淩懸:“如何?”

淩懸百思不得其解:“風髓確實存在白玉鞭中,不過只有一半——除了風靈自己,還有誰能動得了風髓?可是風靈動風髓幹什麽,那可是它的力量之源,就不怕出什麽事嗎?”

“管那麽多幹什麽?”他不懂,明遙就更不懂了,“可對你體內的毒有用?”

“待我一試。”淩懸接管明遙的身體,將白玉鞭握在手中,釋放靈力,白玉鞭內風髓的力量便順著相接之處緩緩流入明遙體內。同時,一段記憶也在二人腦海中浮現。

似乎是一仙境,四周雲霧繚繞。

他們不知這是誰的視角,只能感覺到此人似乎正跟在前面侍從的身後。

走到一處宮殿,侍從停了下來,對著視角的主人道:“清商大人,就是這裏了,泰寧大人已在此處久等了。”

原來這人叫清商……

清商走進宮殿,殿內擺放著許多奇花異草,看上去生機蓬勃,一看就被照料得很好。

宮殿內一躬身侍弄花草的人聽到腳步聲,起身看了過來,修長的手指中還捏了一支清新淡雅的白色花朵。

清商開口:“泰寧,你找我?”

泰寧走到清商跟前,將手中的花簪到清商發間,彎起一雙桃花眼:“新栽培的花兒開了一簇,我覺得此花甚是襯你,便請你來一同觀賞。”

二人走近細賞,泰寧微笑道:“此花純潔靈動,生命頑強,和你甚是相仿,不如取名‘商信’如何?”

……

記憶斷掉,風髓也吸收完畢,明遙長舒一口氣,體內靈力充盈,感覺神清氣爽。淩懸也道:“果然這個方向是對的,我感覺輕松了許多,想必拿到四種靈髓,身上的毒便盡可解除了。”

風髓被吸收後,白玉鞭終於變回它本來的樣子,從鋒芒畢露變得瑩潤如玉,想必現在其他人便可以觸碰白玉鞭了。

明遙不解道:“剛剛那段記憶是清商的?清商是誰?”

淩懸猜測:“既然儲存在風髓中,想必便是風靈的記憶了,清商……”

淩懸細細咀嚼著這個名字,似乎能嘗出一絲甜來,心裏都透出幾分歡欣。

明遙摸了摸下巴:“那泰寧又是誰?為何會出現在清商的記憶裏?”

淩懸下意識對這人沒什麽好感:“誰知道?看著就不像什麽好人。”

“師姐——”賀懷寧人未到,聲先至。明遙擡眼向外一看,賀懷寧旋風一般沖了進來,後面是追著妹妹風度盡失的賀懷山。

賀懷山不忘拱手:“我們二人聽聞師姐於藏寶閣獲白玉鞭,特來給師姐道喜。”

賀懷寧有些得意:“我之前就說師姐肯定能行。”言罷又巴巴看向明遙,“師姐我可以摸摸嗎?”

明遙拿起白玉鞭放到賀懷寧手中,賀懷寧小心翼翼捧在手上,賀懷山在一旁嘖嘖稱奇。

明遙看著他們打打鬧鬧,頗為感嘆。自師父失蹤後,知常峰已許久不曾有過這樣和睦的畫面。想著這些,明遙又添了幾分惆悵,師父到底在哪裏呢?

*

中正殿。

繆天成得知繆思煙竊取噬靈鐲一事,趕來向掌門求情。

繆天成臉色十分蒼白:“掌門,是我教女無方,將她寵得無法無天,她才會偷拿我的令牌,冒用我的名義進入鎮邪樓,還望掌門能再給她一次機會,讓她能夠戴罪立功。”

掌門無奈地嘆了一口氣:“我不能就這樣放過她,否則清篤峰如何服眾?長是宮又如何服眾?”

繆天成臉色更難看了:“師兄!我這輩子從來沒有求過你,我這次求你給思煙一個機會!”

掌門還是搖了搖頭。

繆天成一咬牙,跪在了掌門面前。掌門連忙去扶:“師弟!你這是何苦!”

“掌門,我在長是宮幾十年,沒有功勞也有苦勞。今天我願意自請卸去清篤峰峰主一職,只求換得小女平安無事。”說罷,繆天成便深深地伏在地上。

掌門面色也變得十分沈重:“你可想好了?”

“是。”

“唉,如今玄靈大會在即,不宜傷筋動骨。待此次玄靈大會結束後,再宣布此事吧。”

繆天成搖搖晃晃地站起來,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歲。拒絕了掌門攙扶後,慢慢地離開了中正殿。

中正殿只剩掌門惋惜的低嘆和東極山上呼嘯而過的風聲。

*

今天是明遙和繆思煙以及謝王二人上生死臺的日子。

盡管他們並不想來,但既已立下誓言,就沒有轉圜的餘地。

繆思煙今天和往日相比大相徑庭。她被關進戒律堂後內心忐忑不安,但好在不久父親就派人領她回去。本來繆思煙對此十分自得,結果回到家門父親就狠狠甩了她一個巴掌,下令她再不許出門。繆思煙看著父親衰敗的面容,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,但她潛意識知道到自己這次闖大禍了,於是安安分分待在家裏。直到今天不得不出來,但內心莫名的恐懼讓她畏手畏腳,全然沒了以前那種神采飛揚的樣子。

謝文賦和王旭就更不必說了。自打明遙奇跡般生還,二人所作所為便人盡皆知,走到哪裏都有人議論。明遙拿到白玉鞭後,大家更是唾沫星子都吐到了他們臉上,更讓二人無地自容。

四人登上生死臺,明遙融合風髓後實力更上一層樓,不欲與三人周旋,打算速戰速決。明遙先拿幕後主使開刀,抽出白玉鞭直指繆思煙。隨即生死臺上驟然生風,獵獵作響,風的速度越來越快,很快眾人便發現,如今的生死臺竟和禁地懸崖的罡風如出一轍!繆思煙三人應對不來,很快身上就多出不少深深的傷口。明遙揚起長鞭,向前一甩,白玉鞭死死纏在繆思煙脖子上。繆思煙雙手握住脖子上的長鞭想要拽開,但明遙手心微動向內一扯,長鞭纏得更緊,繆思煙面色青紫,張了張嘴但吐不出話了,只剩下仿佛窒息般的喘氣聲。

明遙剛要再次用力打算結束繆思煙的生命,這時只聽生死臺外傳來一聲沈重的悲號:

“住手——!”

明遙松開束縛,繆思煙立刻跪在地上大聲喘息。只見人群分開,露出繆天成滄桑的臉龐。他手指青天,立下誓言:“我繆天成,今日在此立誓,願身祭荒淵,代為受過。”

話落,臺上四人立刻感覺渾身一輕,而相對應的,繆天成的右臉上慢慢浮現一個墨色的“荒”字。

繆天成此言一出,圍觀之人無不倒吸一口冷氣。

荒淵位於玄靈大陸中心。千年以前,玄靈大陸天降異象,山河崩塌,妖魔作亂。後來不知為何異象消失,但妖魔不歇。當時眾多靈使將妖魔圍攻至大陸中心的一處荒谷,也就是如今的荒淵。但妖魔負隅頑抗,雙方僵持不下。為了天下安寧,不少靈使為了大義,身祭荒淵,將妖魔全部封印在此。

或許是靈使們此舉感動了上天,自此以後,凡身祭荒淵加固封印者,都獲得了一項豁免權,可抵一次生死契約。此誓以己命換他命,百年來使用者寥寥無幾,無怪大家如此嘩然。

明遙見此,想到了把自己撿回知常峰照料的師父,不知道該說些什麽,嘆了口氣,默默收起了白玉鞭。

而繆思煙聽到父親起誓後如遭雷擊,半晌,才跌跌撞撞沖下生死臺,拽著父親的衣袖淚流不止。一時之間,現場只剩下繆思煙痛不欲生的哀嚎。

繆思煙的哭聲漸漸飄遠,明遙擡頭望向遠方。

天地間風煙俱凈,闃然無聲,乳燕投林,倦鳥還巢,但她們,都是沒有家的孩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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